◎周于舜 律師
為對抗氣候變遷對環境之影響，淨零排放已是國際主要趨勢，環境部也於112年12月29日公布碳費收費草案。而相較於會計師界、輔導公司早已積極布局跨入溫室氣體盤查，碳足跡查證、歐盟CBAM申報等龐大商機市場，上述領域在法律界卻似乎悄然無聲，不起一點漣漪。
由於筆者並非任職於大型事務所，僅為個人執業律師，故以下筆者對於律師在未來拓展碳議題相關法律業務的出發點，並不是著眼於例如大型再生能源案件契約，或是上市上櫃ESG報告書等等，對於多數律師較少機會接觸的類型；而是以多數執業律師均有可能接觸的事務，進行預測與分析。茲分述如下：
一、碳議題的進入門檻
筆者於從事訴訟等業務同時，考取「綠領能源工程師」（工研院電網學院發證）、ISO14064-1「溫室氣體標準主導查證員」（SGS發證），與ISO14067「碳足跡主任查證員」（工研院、BSI發證）。以筆者當初報名溫盤查證員課程經驗，三月報名，但七月才能候補參加，足以證明碳議題相關領域仍相當熱門。而碳盤查並不需要堅實理工化學知識也能跨入，有計算損害賠償經驗的道長先進，應足以掌握基本公式。簡化來說，就是a x b x c＝二氧化碳當量。例如燃油的二氧化碳當量＝用了多少油x排放係數x GWP值（例如甲烷是25）。而排放係數基本上環境部或IPCC均可查詢。此外，律師較為自由的執業時間，亦可利用未開庭的時間進修相關課程。
二、訴訟市場
目前公部門多積極推動溫室氣體盤查、碳足跡查證之工作。例如經濟部水利署公告「經濟部水利署廠商施工階段碳盤查作業補充說明」中，除要求施工廠商人員須具備溫盤查證員資格外，亦要求「廠商應委由取得產品碳足跡認證機構（全國認證基金會TAF）核發之產品碳足跡查驗機構認證證書（含行政院環境保護署及自願性方案）之第三方公正單位輔導本工程碳足跡數據及報告彙編，並配合第三方公正單位辦理查證作業。」。目前亦有聽聞在工程合約書中，將碳排放標準訂入，未達標準將被扣工程款之情況。未來施工廠商是否符合碳排放標準，或將產生類似工程款糾紛的訴訟事件。
另一方面，預計114年開徵的碳費，目前草案是以全廠年排放量2.5萬噸的產業為課費標準。換言之，假設一噸碳費課徵300元，則未達上述標準的企業就無須支付每年750萬元的碳費成本。對於一般中小型製造業而言，是否落入課徵碳費的範圍，對於企業成本支出將具有實質影響，而此部分在未來可能就會產生類似稅務訴訟的行政訴訟類型。
三、法顧契約審閱
筆者有幸前與陳麗娟教授、今周刊共同合辦「歐盟永續管理師」課程，參與的學員來自各個產業，包含半導體、鋼鐵業、查證公司、輔導公司、系統公司等等。在講課的過程中，可以明顯感受到產業面臨的碳焦慮。碳焦慮的起因，筆者認為主要在於「法律層次」的介入，也就是CBAM的立法。CBAM不是一個遠在天邊的歐盟規章，在過渡期間中，歐盟要求「歐盟境內的進口商」必須對於納管的進口商品申報內含排放量，進口商就轉向前手要求資料；前手可能是間「貿易商」，於是「貿易商」必須再轉向生產地在台灣的「製造商」要求數據。站在貿易商的角度，貿易商可能面臨跳線風險；對製造商而言，其面臨的是成本機密可能外洩的問題。因此，在這遊戲規則下，CBAM形成了產業近在眼前的問題。台灣在CBAM立法後，主要受影響的是傳統螺絲或鋼鐵製品產業。從而，在各縣市的工業區，將有許多需要相關專業諮詢的中小企業。目前CBAM本文已經由國貿署翻譯成中文，並置於綠色貿易網網頁免費下載，相當程度減輕企業理解CBAM規範的門檻，但對於條文的掌握，恐怕仍須有律師協助的必要。
對於中小企業而言，未來涉及合約中「碳資訊揭露」的條文擬定，如何與公司利益、營業秘密取得平衡，勢必將倚賴律師對於碳議題的專業法律意見；此外，主要受CBAM規範衝擊的對象為螺絲、螺帽等傳統中小企業或貿易公司，這個現況也代表「碳資訊揭露」的契約條文審閱，不再是特定事務所專屬的法律案件。
四、小結
上述為筆者就全球淨零排放趨勢下，對於開拓律師執業市場的一些淺見。期待能發揮拋磚引玉，提供另一項法律業務的選擇。讓律師能在傳統的訴訟案件執業範疇外，更能從法律的專業出發，為整個地球與環境盡一份心力。